自然笔记

　　游鱼

　　我用智性抵御着自然的侵蚀

　　俨若风化的石头

　　岌岌可危，一尾小小的银色游鱼

　　在冬日雾霾的空气中游弋呼吸

　　你之于我，若露凝霜

　　从清彻到清冷之间

　　隔着清晰可见的三秋

　　这世间如你般亘古至今

　　可以保持着永久不动声色的美

　　劈柴取暖，钻木取火

　　像原始人一般有心向暖

　　我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我对你的小小的欲望

　　好像呵护着微弱的生活火苗

　　意之所衷

　　一首诗中只有一句是我意之所衷

　　凭此一句，大胆敷衍成篇

　　似这般用一朵蔷薇的妄念

　　格律音韵未能求工

　　全部的十四行，十三行的莽撞

　　辗转短章里处处存在着破绽和缺陷

　　写诗的人往往过于大胆

　　将那平常当作罕见，短暂当作恒远

　　将你，当作自己任性书写的笔端

　　恰恰，用一朵蔷薇的妄念

　　敷衍成了整个春天

　　雨记

　　暗夜里的每一步

　　都在与你相距甚远

　　写下的每一个字

　　都在迟缓着与你告别

　　当词句已被用旧

　　斟酌的笔尖停顿，迟疑

　　如何寻得一个新字来划破

　　这从蝉鸣开始的沉默

　　经历着的夏天仍然盛大

　　秋意隔在一纸薄薄的信封之后

　　六月的梅雨至今重重叠叠

　　没奈何它总是如约而来

　　你听，门外雨声潺潺

　　无意淹留的木屐声已踏踏走开

　　岁月

　　当我老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坐着取暖

　　烤手的余烬，一寸一寸缩短

　　清冷的炉灰与灰白的发色颇为相衬

　　倦意浓重，不再翻阅书本

　　写过的诗稿也几乎无所留存

　　我不敢说自己追求过知识、美善和真

　　这不过是自陷虚荣的名声

　　我只能说曾经爱慕你，如同众人

　　却不能奢言比旁人更加懂得你的灵魂

　　往昔和你，这一点点光

　　只借此暖一暖将要离行的远程

　　（作者单位：江苏省扬州市人民检察院）